靈虛秘境一行就足以看出陸驚鴻的實力，所以對於清武的考核沈羨是不怎麽擔心的。果然，當天下午陸驚鴻便帶來了好消息……清武收他為親傳弟子。

消息靈通的青陽門弟子們瞬間躁動了。這人是有多大的膽子，敢去向清武拜師！真的勇士！！

再一了解，原來這人是當時靈虛秘境憑獵殺低級妖獸，硬生生將數目堆上通過要求的那個弟子，眾人又有幾分了然。

……這又是一個嗜武如癡的人，難怪能入清武的眼。

眾人自覺找到了關鍵點，沒有深究其中的原因，知道真相的，恐怕就只有當事人了。

陸驚鴻被清武收為徒弟後，自然就從華和峰搬了出去，沈羨為他送行。

斷源峰與華和峰不同，是一座積年冰雪封存的雪山，陡峭難行，而清武的住所就在峰頂的一處石穴中。

清武依舊在石穴裏修煉，兩人沒有打擾他，尋了一處沒有被雪覆蓋的幹燥地方坐下。

陸驚鴻變戲法似得拿出一罐酒，去掉酒封，一股濃烈的辛辣酒香頓時縈繞於鼻尖，一嗅就得知度數頗高。

一聞到酒香，沈羨的眼睛就移不開了，盯著酒壇眼露期盼之色，陸驚鴻瞧著好笑，將酒壇遞給他。

沈羨猶豫再三，還是接了過來。這些天顧煥清他們沒事就飲酒，把他憋得夠嗆，陸驚鴻這酒辛辣醇香，一下就把他的酒癮勾了上來，但考慮到這具身體的酒量不明，只是矜持地小口喝著。

陸驚鴻為自己又開了一罐，見沈羨喝得小心的樣子，不禁笑道：“用不著舍不得喝，這酒多得是，臨走我給你幾罐。”

沈羨懶得解釋，偏開話題道：“還未慶賀你拜師成功，這禮物……”

“要不是有你在其中周旋，化泗峰那邊定不會如此簡單放過我，”陸驚鴻擺擺手，打斷沈羨的話，“至於禮物嘛……”他摸了摸下巴，將酒壇換了個手抱，忽然湊近沈羨，一把攬住他的肩膀，暧昧地眨眨眼，“以身相許，如何？”

沈羨：“……”

他面無表情地將陸驚鴻的俊臉推開：“醜拒。”

陸驚鴻揉了揉鼻子，樂了：“我醜？你可真幽默，我對我的長相還是很有自信的……真的不考慮一下？要是你的話，我很樂意。”

“我不樂意，”沈羨涼涼看他一眼，“我有道侶。”

“你的道侶？”陸驚鴻像是聽到什麽笑話，呵笑一聲，“那真的算是你的道侶嗎？”

沈羨警惕地看著他：“你什麽意思？”

陸驚鴻並未急著說話，他喝了一口酒，才道：“你喜歡他？”

沈羨沈默。這個問題著實困擾他許久，如今讓陸驚鴻問出來，心情一下落到谷底，他皺皺眉頭，仰頭灌了一大口酒，任辛辣的酒液一路灼燒下去，將五臟六腑一並燃燒起來。

也許，他確實喜歡顧煥清，可是對方呢？

顧煥清喜歡他嗎？

見沈羨沒有作答，陸驚鴻眼底閃過一絲了然，他意味深長道：“若是沒有感情，道侶的身份也只是名存實亡罷了。”

火焰沿血液奔走，直到大腦，以理智為燃料，燒得沈羨暈暈乎乎地，視野都有些模糊。他甩了甩頭，試圖維持清醒，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。

他楞楞地等待視野恢覆正常，就聽到陸驚鴻的話語。

沈羨低聲嘟囔：“不是道侶。”

“嗯？”眼中閃過一絲亮色，陸驚鴻湊近沈羨，“你說什麽？”

“不是道侶，”腦子被酒氣燒得一塌糊塗，沈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，眼睛被辛辣的酒燒得泛出水意，神色有些落寞，“我不能喜歡他。”

陸驚鴻神色一頓，微微瞇起眼睛：“……為什麽不能？”

沈羨卻是搖搖頭，不肯再說了。

陸驚鴻垂眼思索片刻，不能就這麽放棄。

他撇下酒壇，握住沈羨的肩膀，將他轉過來面對自己，低聲誘哄道：“那就不要喜歡他了，在你身邊，還有其他人心悅你。”

沈羨似懂非懂地看向他，表情有些困惑：“其他人？”

“對，”陸驚鴻眼睛明亮，像是獵豹牢牢鎖定著獵物，“沈羨，一直以來，我對你……”

“陸師弟，這樣趁火打劫，未免太不地道。”不及他把話說完，一道低沈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語，其中含著淡淡的冰霜。

不是錯覺，周圍的溫度確實下降了幾分。陸驚鴻眸色一沈，松開迷迷糊糊的沈羨，站了起來，笑著看向緩步走來的少年：“顧師兄，還是把威壓收一收，一會兒凍著沈羨就得不償失了。”

顧煥清神色冷肅，不覆往日的溫柔與親切，這才有了點冰靈根修士的氣勢，整個人如同嚴冬凜冽的風雪，讓人遍體生寒。

即便聽出陸驚鴻挑釁的語氣，雖眸光更顯陰沈，但釋放的威壓還是收斂了起來，周圍的溫度立刻有了回暖。

“既然你的目的已經達到，就別再招惹他。”顧煥清面無表情道。

“你怎知我是在利用他？”陸驚鴻不以為然。

“你我心裏都清楚，不必再尋借口。”

陸驚鴻早已打算離開化泗峰，而沈羨便是完美的人選。既能幫他脫離化泗峰，又能為他的拜師鋪路。

陸驚鴻聳聳肩膀，望了眼一旁的沈羨，低聲說：“既然你這麽說，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。沈羨這個人，我要定了。”

顧煥清的神色一下冷了下來：“你休想。”

“你又不喜歡他，何必呢？”陸驚鴻不能理解顧煥清的想法，“至少我願意真心待他，你呢？你能做到嗎？”

每個人心中都有秘密，顧煥清有，陸驚鴻也有，但陸驚鴻不能理解，既然不能給對方所要的，何必還要緊抓著不放呢？

“這不勞你費心了。”顧煥清說著，走到沈羨旁邊，輕柔地將他攬進懷裏，將他整個人抱了起來。

察覺到熟悉的體溫，沈羨乖順地靠了過去，這無意識的動作讓顧煥清神色緩和幾分，陸驚鴻卻是眼中劃過一絲暗芒。

他驀地低笑幾聲：“若是讓他知道你此刻的真面目，不知他的心意是否還是一如往常？”

顧煥清沒有理會陸驚鴻的挑釁，他冷漠地看了眼陸驚鴻：“以後，離他遠點。”

陸驚鴻沈默地看著顧煥清抱著沈羨離去的身影，坐回原地，仰望著夜空懸掛的星辰，將剩下的酒盡數倒入口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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